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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4日晚，南京市雨花台区吾悦广场1号门前，网红乐队“气氛组”燃情开唱，鲜啤快闪店、城市露营放松区、莲花湖畔后备箱市集、菜篮子工程体验区一字排开，雨花台区“雨花新生活、点亮夜经济”主题活动启动。6月29日，文化和旅游部举行新闻发布会，明确提出要抓住暑期消费旺季，加强对集聚区的线上线下营销推广，着力发展夜间文化和旅游经济。
随着各地夜间消费的蓬勃发展，夜经济成为这个夏日的一道亮丽风景线。其实早在2020年，夜经济就成为了媒体年度热词，江苏也在当年9月出台全国首个关于夜间文化和旅游消费集聚区的指导性文件。两年过去，江苏夜经济有何新变化、新动向、新亮点？
迭代升级，夜经济有了新形态
华灯初上，夜色渐浓。亮起炫彩灯光的摩天轮下，宿迁市骆马湖碧湖银滩处的环湖大道上几百个摊点依次排开，卷饼、肉夹馍、炒面等摊主额头上冒着汗珠，忙得不亦乐乎。各种吆喝声中，逛夜市的市民们吹着晚风，品尝着各种小吃。
“我在湖滨新区住了半辈子，做梦也没想到，今年会有这么多人夜间到骆马湖边游玩。”夜光下，看着手机里刚收到的付款信息，卷饼摊主蔡大姐笑着说。不远处的后备箱市集上，晚上“兼职”的商家们，打开汽车后备箱，熟练地制作着冰淇淋、凉粉等夏日限定美食。在占地约1.2万平方米的“动漫嘉年华”主题沙雕展区，夸父追日、哪吒闹海、冰雪奇缘、丑小鸭等100座形神并茂的沙雕，让逛夜市的市民乐在其中、回味无穷。同样在沙滩公园内的文创集市，一座座玻璃房内摆放着剪纸、虎头鞋、铝编等充满本土特色的文创产品，也让人目不暇接。
自从宋朝解除夜禁，中华大地的夜晚就开始焕发勃勃生机，人们犹如鱼游春水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在夜市上漫步、欢歌、起舞。如今的夜市，正带领人们走向那几千年如梦如幻的夜晚。在苏州观前街、平江路等景区，耳畔不时飘来悠扬的船号、清丽婉转的歌声，不少游客如信步闲庭般，感受特色地方民俗，潜心感知生活的美。7月4日晚，华灯初上，这里一家名为“祯彩堂”的缂丝店外围满了人，大家隔着玻璃橱窗赞叹不已。往里面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古朴的缂丝机，民间艺人叶丽凤正在一丝不苟地穿梭缂丝，带大家走进最鲜活的非遗世界。叶丽凤告诉记者，每天晚上8点，很多“夜游”苏州的游客就会慕名来平江步行街，亲身体验一下缂丝、苏绣、竹编艺术等传统非遗，往往到了10点多还热闹非凡。
夜幕降临之后，还有一部分城市里的年轻人不再流连于商场、酒吧，而是选择走上绿茵场，在夜色下参与一场酣畅淋漓的飞盘比赛。赛场之上，只见充满活力的飞盘爱好者奋力追逐奔跑，彩色飞盘在空中飞速旋转划过，成为玩家眼中唯一的目标。抛掷的一丢一接之间，年轻人们以“盘”会友，享受着团队运动的快乐与竞技体育的快感。
“受疫情影响，许多室内的娱乐活动不得不暂时停滞，于是户外运动开始受到青睐。”莫比乌斯南京飞盘俱乐部创始人陈子祥告诉记者，自己最开始接触飞盘是今年3月底，彼时正在为自己设计工作室寻找一种更有团队参与感的“团建”形式，偶然在某平台上看到飞盘运动，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下单了第一只飞盘，在3月30日带着公司小伙伴进行了初次飞盘尝试，并于平台上发布了第一条关于的飞盘运动的分享内容。
谁也没想到，一条推文在短时间内就收获了大量南京本地年轻人的关注，俱乐部也应运而生。“飞盘运动价格亲民、容易上手，兼具运动、休闲、社交和竞技属性，让都市人在下班之余，能从运动当中感受释放多巴胺的快乐。”在陈子祥看来，这既能促进朋友或者团队之间的感情和凝聚力提升，同时也有比较好的运动效果，小小的飞盘竟能让人与人之间产生了奇妙的羁绊。如今，短短三个月，俱乐部的成员数就已突破2500人，成为南京规模最大的飞盘俱乐部之一，陈子祥表示这样一项健康、快乐、积极的运动值得让更多人享受其中，他和莫比乌斯俱乐部将秉持“极限飞盘，快乐无限”的精神内核，坚定走在积极推广飞盘运动的道路上，在让更多人了解这项运动的同时，也丰富都市夜经济的多元选择。
随着行程码“摘星”等利好政策出台，全省夜商圈、夜集市“回暖”明显。围绕夜间消费，泰州打造老街端午主题活动、“凤城河夜泰美”夜市、非遗购物节、溱湖水上夜游等夜间旅游消费新热点。扬州好运集·非遗夜市6月底在明月湖、虹桥坊两地同步开市，游客在夜晚听古琴、赏美景、观大戏、品美食。“虹桥坊非遗市集融合美食、好物、音乐、亲子互动体验等元素；明月湖非遗市集则涵盖非遗技艺展示、文创手作、民俗展演、文艺演出、国潮动漫、轻奢美食、后备箱市集等板块。”扬州市文广旅局非遗处处长苗芹介绍。
疫情之下火起来的夜经济，在近两年的发酵与迭代后不断出新，呈现更加多元化的特征。游客不仅可以在夜间实现观光游览、购物美食，还能体验小众运动，观看演出，走近非遗。
多元场景，打造发展新赛道
如今，各地为何如此重视夜经济发展？夜经济又在整体经济大盘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
采访过程中，多位采访对象反映，与两年前普遍刚刚萌芽的夜经济业态相比，如今的夜经济更像是助力整体经济复苏的一把“密钥”。“疫情刚开始时发展夜经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居民游客的脚步被限制，消费场景亟需多元化，让大众释放消费活力，业态‘小荷才露尖尖角’。而疫情已持续两年有余，夜经济发展逐渐成为整体经济的重要一极，因此各地都在打造夜间消费‘集聚区’，也让夜经济逐渐‘卷起来’。”徐州无限融策商业运营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聂可告诉记者，公司作为徐州户部山月光市集的运营方，今年上半年由于疫情直到5月才开市，开市后就集中精力做创新。除了原本的餐饮商户，还引入后备箱市集、变脸表演、歌手驻唱、钢琴演奏、电影展播，当月人流量在6万人左右，消费额约300万元。
作为首批国家级夜间文旅消费聚集区，中华恐龙园旅游度假区第22届恐龙狂欢节于7月1日开幕，围绕“D新引力·躁音侏罗纪”，在“夜食、夜购、夜游、夜宿、夜行、夜娱”等多个方面打造一系列主题活动。中华恐龙园旅游度假区管委会副主任、恐龙园集团副总裁哈静介绍，暑期是景区重点营业的时间段，发展夜经济除了把握夜生活轻松化、娱乐化的特点，更注重业态多元化、体验沉浸式，不断增强夜间消费对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目前，景区打造独具特色的啤酒广场、夜间大秀“库克之夜·山谷派对”，迪诺水镇以机车创意市集为标志启动“Dino奇妙夜”多元夜市活动，后续还将推出沉浸式街头艺术空间，恐龙人俱乐部特别企划“恐龙人咖秀露营”，恐龙谷温泉则利用“泉音小舞台”演绎夏夜都市民谣，为游客打造舒适娴静的夜泡氛围。
在餐饮消费、购物消费与城市灯光秀之外，如何给消费者创造更加多元、更有内涵的夜间消费场景，成为城市夜经济发展的新赛道。
6月28日，“非一般的市集”在苏州狮山广场举行，汇聚特展导览、夜唱、排舞、拓印、汉服体验等丰富夜场活动，点燃“博物馆奇妙夜”。不少游客专门从外地赶来，开启一场与“国风”的奇妙邂逅。“在这里逛，最大的感受就是买不买东西没关系，摊主们都很愿意跟你分享苏州文化，长了很多见识。”“90后”游客苏培培感慨，文化集市的沉浸式体验，吸引着自己和小伙伴逛了又逛，舍不得走。
剧场演出虽不是夜游“专利”，但由于大部分在晚上举行，因此构成了夜间文旅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夜晚的平江路，记者偶遇了一场独特的昆曲演出。伏羲文化会馆里，几位身着汉服的年轻女孩，裙袂飘逸，步摇叮咚，凝神望着台上的昆曲表演者吕成芳边讲边演，用混合“清口”的独特方式演绎昆曲名作《牡丹亭》。专门赶到演出现场的凌俐是南京一家舞蹈工作室的培训老师，最近休年假，她特地挑了放假的第一天晚上来苏州，和小伙伴一起喝茶听评弹。“这种感觉特别棒，就像回到了古代的月夜，体验到了穿越的人生。”凌俐告诉记者，接下来还要在苏州待几天，为此她关注了公众号“苏州发布”“苏州艺术志”，方便查找夜间消费目的地、了解各类特色夜间活动。
升腾“烟火味”，点亮“夜经济”，多地纷纷发力。从2020年开始，宿迁市主城区围绕“酒都不打烊”夜经济板块，全力打造古黄河滨水核心区夜经济带，释放居民夜间消费潜力。今年，宿迁实施“135”消费提振计划，打造“宝龙24街”“吾悦广场下相里”“酒都公园”“月美古黄河”等夜经济品牌，构建“一水一城一都多节点”夜间经济带。南京于6月中旬启动“2022南京国际消费节·夜之金陵”活动，自6月中旬至8月底将组织开展多场夜间标志性强、话题首位度高、创新引领力足的“白+黑”全时段系列消费促进活动。常州将于7月中旬启动2022常州文化旅游节暨龙城夜未央夜生活节，推出“艺文璀璨夜”各类剧场夜演艺活动、“趣野星空夜”帐篷夜营活动、“文博奇妙夜”文博场馆夜展活动等。
完善保障，让夜经济出“新”更放心
夜经济不断出“新”，在为消费者带来更多元选择的同时，也带来了问题与思考，比如时下最为风靡的后备箱集市就已出现了不小的争议。南京五马渡后备箱企业策划管理有限公司负责人相周舟举例，目前市面上充斥着各色后备箱车队，既不对摊主的食品销售资质进行审核，又不注重选品的多样化，盲目扩展规模，只求一时的盈利，导致了后备箱集市一度受到消费者的质疑。
“我们车队目前仍保持着100辆左右的规模，出摊收取的管理费30元一天，是全南京最低价。”在她看来，如果想要把后备箱集市作为长久的生意来经营，规范化管理是第一步。“首先，我们车队里的成员都持有营业执照、食品经营许可证、从业人员健康证‘三证’，有实体线下门店；其次，每次出摊我们会控制在30辆车左右，确保货品不重复，尽量让每位摊主都有得赚。”
“南京的后备箱集市最早是在五马渡火起来的，那时候还是大冬天，说明季节和天气对于集市的影响并不大，同时疫情控制得当的情况下，后备箱集市还有比较大的发展空间。综合来看，最需要做的还是对市场进一步规范和引导。”相周舟作为南京最早入局后备箱集市的车队管理者，对该形式的未来仍抱有很大期待。
聂可则认为，虽然夜经济催生出的野生市集不少，但存在主管部门模糊的问题，这为经营者带来不少困惑，也限制了部分从业者的脚步。“夜间市集涉及餐饮、景区、消防等多方面，我们并不太清楚主管部门是文旅部门、市场监管部门还是商务部门，在鼓励政策里也并没有明确。这就导致部分从业者不知道到哪里办审批手续，城市也很难将夜经济整体打造成一个品牌，导致出圈乏力。”
聂可建议，城市发文鼓励夜经济的同时，在支持措施之外，最好再有统一规划，这有利于激发片区发展夜经济的后劲，也有利于城市各处差异化发展，最后再整体进行品牌化打造、IP化运营，塑造一个更为鲜明的城市印象。
除了供给角度的完善，如何更好地做好城市治理也至关重要。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夜间经济发展还有一个较大短板是配套措施不够完善，部分城市夜间警察配备少，存在安全隐患；不少城市公交车、地铁23点前就已经停运，给夜归人带来了交通上的不便。要更蓬勃地发展夜经济，还需加强城市建设及治理，如广泛推进亮化工程，在重点商圈和街区周边适当增加交通工具排班密度、延长营运时间、加强繁华路段交通疏导，在安全稳定上，增加巡逻力量为夜间经济护航，加强对夜间食品卫生、商品质量等监管，营造放心安全的消费环境。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颜颖 吴雨阳 沈佳暄 张红 吴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