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界和医学界对COVID-19潜在神经并发症的关注正在日益增多，但此前主要是在小范围内，更大规模的研究受到地理和专业的限制。当地时间6月25日，知名学术期刊《柳叶刀-精神病学》（Lancet psychiatry）在线发表的一项研究则在全英国范围内调查和分析了一系列可能和COVID-19相关的神经和精神并发症。

　　上述研究由英国南安普顿大学医院、纽卡斯尔大学、利物浦大学国家卫生研究所(NIHR)、伦敦国王学院、剑桥大学、爱丁堡大学、牛津大学、曼彻斯特大学等多家团队的研究人员完成，题为“Neurological and neuropsychiatric complications of COVID-19 in 153 patients: a UK-wide surveillance study”。通讯作者为利物浦大学感染、兽医和生态科学研究所临床感染微生物学和免疫学教授Benedict Michael。

　　论文提到，对英国新冠疫情指数增长期间，研究团队开发了一个在线网络的安全快速反应病例报告通知门户网站，包括英国神经学家协会（ABN）、英国中风医生协会 (BASP)和英国皇家精神科医学院(RCPsych)在内的英国主要神经科学机构的专业成员将COVID-19患者的详细信息输入。

　　研究将COVID-19相关的临床症状归类为脑血管事件（定义为急性缺血性、出血性或血栓性血管事件）、精神状态改变（定义为人格、行为、认知或意识的急性改变）、外周神经学（定义为包括神经根、外周神经、神经肌肉接点或肌肉）和其他。

　　ABN于2020年4月2日收集数据，BASP于4月3日启动，RCPsych于4月21日启动，研究数据截止时间为4月26日。在此期间，平台共收到了符合临床病例定义的153例通报，报告病例呈指数级增长，与彼时英国政府公共卫生机构提供的COVID-19总体数据大致符合。

　　这153例COVID-19患者年龄中位数为71岁（范围23-94岁；IQR 58-79)。153例患者中有125例（82%）有完整的临床数据。125例患者中77例（62%）出现脑血管事件，其中57例（74%）发生缺血性中风，9例（12%）发生脑内出血，1例（1%）发生中枢神经系统血管炎，另外10例为其他脑血管事件。

　　研究发现，上述临床数据完整的125例患者中，有39例（31%）出现精神状态改变，其中9例（23%）患者出现不明脑病，7例（18%）患者出现脑炎，其余23例（59%）精神状态改变的患者符合精神病诊断的临床病例定义，这23例神经精神障碍患者中，10例（43%）为新发精神病，6例（26%）为神经认知（痴呆样）综合征，4例（17%）为情感性精神障碍。

　　39例出现精神状态改变的患者，能获取年龄数据的有37例，18例（49%）小于60岁，19例（51%）大于60岁；而能获取年龄数据的74例脑血管事件患者中，13例（18%）小于60岁，61例（82%）大于60岁。这就意味着，所有年龄的病人出现精神状态改变的可能性大致相同，但60岁以上的病人发生脑血管事件的可能性是年轻病人的四倍多。

　　作者们总结道，这是首个全国范围内跨专业的COVID-19急性神经和精神并发症监测研究。

　　除脑血管事件外，精神状态改变是第二大常见的表现。它在因严重感染而入院的患者中很常见，尤其是那些需要重症监护管理的患者。作者们认为，这种症状发生在老年人身上，可能反映潜在的神经认知退行性疾病或多种医学共病的暴露，通常与败血症、缺氧、需要多重用药和镇静剂有关。但观察到的年轻患者群体中出现这种症状则是“过多的”，他们在论文的摘要中也尤其强调了这一群体。

　　作者们分析，大量精神状态改变的患者可能反映出两点，一方面对年轻患者的神经精神病学或精神病学检查增加了，另一方面老年患者谵妄症状增加。然而，对COVID-19住院患者急性精神状态改变的认识值得继续深入研究，排除医源性因素，如镇静剂和抗精神病药物，应在未来的建模研究中予以量化。

　　论文指出，这项研究提供了迫切需要的有价值且及时的数据，以便为COVID-19神经科学研究和卫生政策方面提供信息。Benedict Michael表示，“这些相对罕见但极其严重的并发症就像大海捞针一样被忽略了，现在知道了这种疾病的规模，我们迫切需要研究疾病机制。”

　　值得一提的是，早在3月4日，中国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地坛医院曾公布，此前的2月25日，首例新冠肺炎合并脑炎患者从该院顺利出院。北京地坛医院重症医学科、检验科及中国疾控中心传染病所联合工作组对该患者采集的脑脊液标本进行宏基因组二代测序、鉴定可能的感染病原体过程中，排除了其他病原体，获得了新冠病毒基因组序列。主持该患者救治工作的北京地坛医院ICU主任刘景院当时即提醒：患者出现意识障碍，一定要考虑病毒有可能攻击中枢神经系统。

　　随后的当地时间4月10日，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联合美国圣约瑟夫医院的研究团队在顶级期刊《美国医学会杂志》（JAMA）在线发表了首份详细揭示新冠病毒影响神经系统的文章。214名患者有超过三成（36.4%）出现神经系统症状。神经临床症状分主要为3类：中枢神经系统症状（头晕、头痛、意识障碍、急性脑血管疾病、共济失调、癫痫发作）；外周神经系统症状（味觉损伤，嗅觉损伤，视觉损伤和神经疼痛）；骨骼肌损伤。

　　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协和医院神经内科主任胡波教授、神经内科李亚男教授等人同样提醒，对于COVID-19患者，尤其对于可能导致死亡的严重患者，需要密切关注其神经学表现。此外，在COVID-19流行期，医生在看到患者出现这些神经系统表现时，应考虑其新冠病毒感染的可能性，避免延误诊断或误诊，同时预防病毒传播。

　　澎湃新闻记者 贺梨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