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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此青绿》“火”到一票难求、《陈延年1927》《亚夫新传》等今年上演、汪政谈文艺批评“在场” |文艺周刊荐读
2022/06/09 09:27  新华报业网  

  新华日报·文艺周刊(第17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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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此青绿》南京演出“火”到一票难求

  美轮美奂,一幅舞动的《千里江山图》

  一轮又一轮的掌声如潮水般涌来,台上的演员们整整谢幕了五次,剧场里的震撼和感动仍在“发酵”,观众沉浸在青绿山水的古典意境中久久不愿离去。

  这些天,因疫情而几度延期的舞蹈诗剧《只此青绿》终于在江苏大剧院揭开面纱,吸引了数千名观众走进剧场,并由此掀起了一阵“青绿”热潮。翩跹的舞姿和写意的舞台设计勾勒出如诗如画的大美山河,营造出美轮美奂的中式美学意境。演出间隙,青绿的扮演者孟庆旸、希孟的扮演者张翰、“展卷人”的扮演者谢素豪和张峻赫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找寻古人与当下的情感连接

  《只此青绿》的“走红”之路,始于2022年虎年春节晚会。当身穿青绿色长裙、头梳发髻的宋代女子一登场,便引发了全国观众的集体追捧。由于时间的限制,虎年春晚舞台上表演的仅仅是《只此青绿》的片段。这之后,舞蹈诗剧《只此青绿》开启了全国巡演,所到之处,皆一票难求。此次在南京的演出,原计划演出三场,后因观众反响热烈,临时加演两场,依旧一票难求。

  舞蹈诗剧《只此青绿》由中国东方演艺集团等出品,编排灵感来源于旷世画作《千里江山图》,全剧通过“展卷、问篆、唱丝、寻石、习笔、淬墨、入画”七个篇章,讲述了一位故宫博物院青年研究员在研究《千里江山图》时“穿越”回北宋,以“展卷人”的身份和画家王希孟互动的一段故事。舞剧由舞坛“双子星”周莉亚、韩真共同编导,这也是这对“80后”黄金搭档继舞剧《永不消逝的电波》之后,又一次携手打造的舞台精品。

  创作《千里江山图》这幅画时,希孟年仅十八岁,不久便去世了。在史籍中,关于希孟的记载只有跋文上的只言片语——希孟年十八岁,昔在画学为生徒,召入禁中文书库,数以画献,未甚工。上知其性可教,遂诲谕之,亲授其法,不逾半岁,乃以此图进。上嘉之,因以赐臣京,谓天下士在作之而已。

  如何从这寥寥几行字中实现“破题”,这是主创团队反复思索的难题。为了更好地舞绘《千里江山图》,使作品呈现出宋代美学意境,创作前期,主创团队多次前往故宫博物院进行采风考察,现场观摩学习文物修复、传统绘画工艺,以及文物研究员的实际工作状态。

  在一遍又一遍地翻看宋词和绘画之后,希孟的扮演者张翰找到了与这位古代奇才的情感连接。“我的专业是中国古典舞,属于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而且我和希孟的年纪相仿,我能够将自己带入了希孟的情绪和状态之中,找到和他之间的一种共情点。”为了揣摩角色,张翰时常把自己关在排练厅,让自己沉浸到希孟的世界当中,感受他灵魂深处的世界。他还专门请来中央美术学院的老师教自己临摹《千里江山图》,从白描到上色再到点染,一步步画、一点点上色,从沉浸式体验里收获诚意和敬畏。“我通常坐一下午,才能画了一点点,就感觉腰酸背痛。而希孟用了短短半年时间,便画成了这幅旷世作品。我想他的内心一定是怀着满腔热血,一定对大千世界充满了好奇,才能把一切美好都装进眼睛里,画在画稿上。而能够画成这部伟大作品,一定需要一颗天才般的内心和坚韧不拔的品质。”

  “出圈”背后彰显文化自信

  都说三十而立,领舞孟庆旸在自己30岁这一年,将“青绿”这个角色,稳稳地“立”在了舞台之上。青绿长裙,眉眼锋利,利落甩袖,青绿这个角色甫一出场,便令无数观众感慨:“美哭了。”

  与孟庆旸之前曾经塑造过的角色不同,“青绿”并非是一个具象人物,而是一个从《千里江山图》的青绿色画面中提炼出的一个意向、写意的角色。从静态的画,到动态的舞,这不仅是不同门类艺术间的跨界交融,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精彩展示。为了把握这个人物形象中的“魂”,孟庆旸花了整整5个月时间,除了在舞蹈房训练之外,还不断学习宋代文学和绘画,寻找宋代美学的古典韵味,她感慨道:“能够通过一个角色去深入了解博大精深的中国古典文化,这对舞者来说,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情。”

  在排练过程中,孟庆旸对周莉亚、韩真两位“80后”编导表达出了足够的信任感,“两位编导对演员的引导是足够准确的,当我们找不到感觉的时候,她们就会用语言的力量去引导你,找到与角色之间的通融感。”孟庆旸说,春晚演出开始前,韩真导演特地发来了一段长达六十秒的语音,告诉她如何尝试传递画中的“安静感”和“疏离感”。“她告诉我,演员在舞台上的一个回眸、一个望月,其实都是向观众传递一种信息:你们感受到古人笔下的大好河山了吗?你们感受到了古人给予我们的这份馈赠了吗?”

  因此,每一次登台表演,孟庆旸都将其视作跟传统文化的一次“对话”,更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与弘扬,“这部剧能够得到大家的喜爱,是因为我们用舞蹈的方式,去致敬中国传统文化的创造者和传承者。我们和观众达到了一种惺惺相惜的默契,而这种默契,代表了我们中国人骨子里文化自信的一面。”

  舞剧《只此青绿》中,高难度的“青绿腰”一直让观众恋恋不忘。观众的喜爱和认可令孟庆旸感到欣喜,“‘青绿腰’这个词是网友发明出来的,完成这个动作,需要很强的腰腹力量,我们作为职业舞者,需要进行一系列的体能训练,通过腰腹肌与腿部支撑的力量,才能把动作控制在一定的时长里。”面对网友们的争相模仿,孟庆旸特别提醒说:“学习和模仿,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但是如果不是非专业人士,建议不要轻易模仿,避免不必要的伤害。”

  做好传统文化的传承者

  《只此青绿》的每一幕,都是由剧中角色“展卷人”推进的。“展卷人”既是剧中的一个角色,又引导着台下观众的视角。跟着“展卷人”的脚步,观众不仅走进了《千里江山图》中的锦绣河山,还成功与这位画家王希孟进行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剧中展卷人的角色,由谢素豪和张峻赫分为AB组演出。

  张俊赫是江苏徐州人,从六岁学习拉丁舞开始,便从此走上了舞蹈之路,而他人生中的第一个舞蹈冠军,便是在南京的龙江体育馆拿下的。这一次回到南京演出,让张俊赫有了回家的感觉,家里的亲戚朋友也都赶到现场,给他捧场。当帷幕拉开,张俊赫试图把最好的自己展现在舞台上,而令他最为感动的是,还是家乡观众毫不吝惜自己的掌声,给了初出茅庐的他莫大鼓舞。

  谢素豪告诉记者,展卷人是以故宫博物院书画部的王中旭老师为原型创作的,为了把握好这个人物形象,剧组曾赴故宫博物院参观了王中旭的办公室,“老师工作的地方非常朴素,一间很小的房子里,堆满了书籍,我从他的身上学到了一种匠心精神,更看到了一种执着和真诚的态度。《只此青绿》这部戏已经演出快90场了,每一场演出我们也是怀着这种最真诚的心去感染观众。我们跟王中旭老师一样,都是要做好传统文化的传承者。”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王慧/文 董双/出镜 赵宇/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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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潮】父亲的财富

  文 |洪更强

  我的父亲最初是一个乡村教师。1966年他从海安墩头中学初中毕业,没钱读高中,只好回到邓庄,在柴垛小学当代课教师。后来转成民办教师,薪酬是6块钱一个月。1977年恢复高考,他已经28岁了,也想考大学,可是没念过高中,他就想办法请读过高中的同学教他功课,竟然就考上了。他在扬州师范学院南通分院中文系读了三年,拿到了大专文凭,被分配到海安曲塘中学教书。曲塘中学是一所完中,他大概觉得知识不够用,又报了扬州师范学院的函授本科班,由此完成了从初中生到本科生的转变。

  我的父亲 2005年摄

  由于自己坎坷的求学经历,父亲分外重视对我的教育。父亲给我订阅的第一本启蒙读物叫《看图说话》,每一期新书来了,他都会骑上好几里地,到南莫镇上的邮政所去拿。还有《儿童时代》,到现在我都记得里面的连载作品“我带小杰游上海”,作者叫任溶溶,这位1923年出生的老先生现在还健在。到曲中后,父亲班级里订了好几本杂志,左上角用锥子钻个洞,用纳鞋底的白线或红塑料绳穿上,挂在教室后墙上。我常偷偷溜进去,趴在最后一排的条凳上翻看。我看的最多的是《小说选刊》,阿城的《棋王》,冯骥才的《感谢生活》,还有张贤亮的《绿化树》,李存葆的《山中,那十九座坟茔》……幼学如漆,那些鲜活的角色、炽烈的情感、风起云涌的时代、跌宕起伏的人生,极大地影响了我。

  父亲对土地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曲塘中学的宿舍门前有一大块荒地,长满蒿草,他空闲时开荒种地,四季青菜长势喜人,放学回来我常帮着捉虫子。母亲还在厨房墙角圈养了几只鸡和鸭,每逢雨后,我就捡拾路上几近溺毙的蚯蚓喂鸭子。父母的这个习惯一直保持到了县城,直到海安中学校园里的土地实在过于稀缺,才算作罢。质朴的父亲没有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离开土地的人们都像他一般恋旧,更多的人正竭力掩饰身上泥土的气息,忙于和苦难的过往割裂。

  那时我已在镇上读完小学,父亲也调进海安中学,我们全家迁到了县城。和后来的若干次变动一样,看似羸弱内敛的父亲总能在命运的转角,精准地设计自己的未来。他更加勤奋地工作,我在半夜醒来,时常看到他枯坐在写字台前,跟前一堆摊开的讲义,或静默,或沉吟,或奋笔疾书,或抓耳挠腮,头顶上烟雾缭绕,窗帘布不止一次被烟灰引燃而他浑然不知。为了督促学生晨读,他一大早就骑车走街串巷,一家家敲学生家的门窗。在强手如林的县中,他很快站稳了脚跟,成为带高三毕业班的不二人选。在人生地不熟的小县城,他还很快结识了一帮朋友,三天两头地聚会,喝酒,聊天,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好不容易从苦水里蹚出来的人们那扬眉吐气的声音。

  唯一让我父亲感到力不从心的,大概就是我的学习。那时我迷恋上了练习武功和踢足球,根本无心向学。我还喜欢上了画画,抱着一储蓄罐的零钱,到人民中路的新华书店换了一本齐白石画册,甚至一度受黄俊培老师的鼓励,夹着一个讲义夹子,一个人躲在海中校办工厂小河边的树林里写生,幻想走特长生的路。教工子女多优秀,我却是例外,自尊心极强的父亲很是难堪,痛心疾首,却无能为力。他曾用红色圆珠笔给我写过一封长信,衬着从作文簿子上撕下的纸,正反面都写满,足有四五页,压在我的书桌上。时隔多年,我已经想不起这封信的内容,我只记得看到信的那一刻,自己如被子弹击中。

  后来,我鬼使神差地考上了一所重点大学,接着读了研究生,拿到了律师执照。我像一只候鸟,有了自己新的栖息地,除了每年寒暑迁徙的短暂碰面,和父亲渐行渐远。大四冬天的一个深夜,我早已入睡,突然有人敲宿舍门,打开门,竟然是父亲,裹挟进一身北方隆冬的寒意。为了能把沪上公务员考试的报名表及时送到我手中,他一大早从海安坐车到上海,连夜坐飞机到北京,再从机场拼车,赶到昌平已是下半夜,路上还为路费和黑车司机起了争执。研二的夏天,他和母亲一起到学院看我,从裤腰上抽下牛皮带,神秘地对我一笑,原来皮带内侧还缝着小口袋。他缓缓打开拉链,从里往外取出我的学费,都是一小叠一小叠的纸币,有100的,有50的,叠得整整齐齐。“再也不怕坏人抢了。”他得意地说。

  辗转多地后,我到省城南京工作。我住在法院分给我的宿舍里,父母来看望过一次,带着大包小包,装着锅碗瓢盆。母亲在厨房里烧菜,我带着父亲在大院里散步。这个院子实在太有名了,中国近代史上的许多人物曾在这里风云际会。我一一给他介绍院子里那些建筑的前世今生。在毛主席的大理石雕像前,父亲仰着脸,表情凝重了起来,虔诚地站立了许久。

  2007年我回到地方上工作,父亲也退休了,却不安分起来。他说我这样的资深中学高级教师,南通市语文学科带头人,在家给你带孩子是浪费啊。他拿着简历去漕宝路的光大会展中心,和一堆应届大学生挤在一起应聘,到处面试,乐此不疲。他先后在真如中学和培佳双语学校当老师,其中在真如中学的时间最久,每天骑着自行车上班,风雨无阻,还在那里结识了好几位好朋友,袁老师、戴老师、李老师、王老师……期间,他还到泰州的春兰学院,和李俊杰老师一起带高考补习班,每天像年轻教师一样,守在班级里,一直忙到熄灯。

  父亲给我讲过一件很小的往事。他在墩头读初中的时候,爷爷给他送菜油,一不小心,油瓶打碎了,爷爷急得蹲在地上,想用双手舀起来。那时父亲刚好在和同学疯玩,听到有人喊他:XXX你还玩!你父亲油瓶子都打翻了,正趴在地上舀呢!父亲说,从那以后,他好像一下子就懂事了。不知怎地,我时常想起这个故事。

  父亲走的那一天清晨,我从病房里爬起身来,轻手轻脚折叠好躺椅,扭头一看,父亲正安静地看着我。前一晚,我已经帮他办理好出院手续,联系了救护车,我乐观地认为,他能坚持到我下班到家。我走过去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爸爸,我上班去了啊。他用眼睛看着我,不说话。事实上他早已说不了话。走到床尾,我又回过头去,冲他摆了摆手:你要等我回来啊。父亲躺在那里,平静地看着我,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在父亲去世近十年后的今天,由于疫情居家,我得以有时间仔细盘点他留给我的遗产。我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很富有。我一直有个信条,“不要让别人后悔遇见你”,这就是骨子里流淌着不屈和勤奋的父亲留给我最珍贵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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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顾志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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