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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艺周刊荐读|当代流行音乐观察
2020/07/09 08:04  

  新华日报·文艺周刊(第8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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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歌手”变身“偶像”,炫酷比旋律重要

  流行音乐如何成为明日经典

  QQ音乐最新一期内地榜,李宇春《无价之姐》雄踞榜首。蓝色假发,魔幻电音,独有的锋芒,令这支热门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主题曲迅速火遍网络;

  而后,拇指轻划手机屏幕,音乐App自动推送热门的或你可能喜爱的歌曲。海量音乐的抵达只在你的“弹指一瞬”间,然而大概率在耳边只停留15秒就被无情划过;

  偶像、草根、综艺、抖音、流量、打榜、音频流媒体……作为真正意义上的大众文化消费产品,流行音乐的发展与时代潮汐的涌动、大众审美趣味和社会心理的嬗变密切相关。流行音乐究竟在变得更好还是更坏?它生长的环境发生了怎样的变化?又如何在与时代的互动中更高质量地流行起来?

  我们喜欢的音乐与过去不同了

  当代年轻人喜欢什么样的音乐?90后音乐人、无锡新文化研究院院长杜怿超用“酷”和“燥”来形容。在他看来,相比于80后那一代,当代年轻人爱听的歌曲不那么重视旋律了,而是更关注节奏和“爽”。

  这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年轻人对音乐的消费正从“用耳朵听”变成了眼睛和耳朵的全面欣赏,配合动感音乐的,还有外形优秀的偶像、高水准的唱跳热舞,鹿晗、蔡徐坤、张艺兴都属此类。蔡徐坤最有名的歌曲《YOUNG》全程高燃,唱跳俱佳,MV里,魅惑的电音、狂飙的汽车、暗夜中的劲舞融为一体,以青春张扬的态度,诠释了年轻偶像对青春的理解。这支MV发布后登顶QQ音乐MV巅峰总榜第一名,以流量证明了“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偶像”。

  另一方面,听音乐的场景正在发生变化,动感的旋律往往更“抓耳”。“你听音乐的场景是什么,决定了你听什么样的音乐。”杜怿超说。“如今,我们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地和一首歌曲‘磨合’了,因为我们听歌的场景正变成开车时、抖音上、综艺节目或酒吧里。场景的变更使我们不那么关注歌曲本身的精湛程度,而是它的娱乐和社交功能。这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毫无实力的团综选手说唱的一句‘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能够成为火遍全网的‘梗’——观众觉得,这样傻傻的歌手也很可爱嘛。”

  南京艺术学院毕业的90后音乐人祁哲西曾为张艺兴的多首歌曲担任制作人。据他观察,当下年轻人对纯抒情歌曲的喜爱有所下降,对欢快、表演性强的音乐好感度大大增强,他在为张艺兴作曲和编曲时,也必须同时考虑音乐的舞台效果。“年轻人喜爱的音乐类型主要有电音、嘻哈、摇滚,这可能是因为《中国有嘻哈》《乐队的夏天》等热门音乐综艺对带来的审美影响。”祁哲西说。

  流行音乐是对时代的即时表达,无论它的面貌如何改变,总是沉淀着一代年轻人的真实心声和生活境遇。蔡徐坤的《YOUNG》里,青春是“we are young and rich”(我们年轻而丰富)式的热血宣言;新裤子乐队的《生命因你而火热》中,“格子间的女孩/时间久了也很美/我会和她结婚/带我去小城过年”夹杂着理想落潮后的失意与坦然;毛不易的《消愁》,“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的抒怀几乎抵达了当代华语流行音乐对青年精神生活揭示的最深层次;梦然的《少年》在抖音上达到了百亿次的播放量、千万级的改编投稿量,“我还是从前那个少年”的歌声为无数人重新燃起追梦的勇气。这些流行歌曲,拼凑出了一个时代的青春剪影。

  有偶像、无作品成为困境?

  你最喜爱的当代华语流行歌手“后浪”是谁?

  “我需要查看一下我的歌单。”杜怿超无奈地笑了。他至今最爱听的还是周杰伦的歌曲,在他看来,“有偶像,无作品”可能是当代华语流行乐坛面临的困境——并不是真的“无作品”,而是优秀的、能留下来的作品并不多。

  “‘偶像’的概念正在取代‘歌手’,但问题是,‘偶像’是一个关于造星、流水线、流量、市场的概念,他/她自身的业务实力未必能够配得上成为一名优秀的歌手,偶像文化和音乐本身是两码事。”杜怿超说,“一些所谓偶像的音乐过分追求扮酷、颓废或犀利的态度表达,频出怪招,却不肯好好打磨作品。在一个泛娱乐化的时代里,这类作品火得太容易,反过来助长了圈内的浮躁风气。”

  南京音乐人万森表示认同,“大家可能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音乐的形式上,而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音乐应当是源于灵魂深处的呼喊。眼下的很多改编,比如玩弄革命音乐+电音的杂糅形式,不仅不符合音乐规律,也会严重损害版权秩序和当代华语流行音乐的原创力。”

  “快来吧奔腾电脑/就让它们代替我来思考/穿新衣吧剪新发型呀/轻松一下Windows98……”1999年,朴树的新专辑《我去2000年》收录了一首著名的《New Boy》,歌词里的奔腾电脑、Windows98道出了人们对新世纪的无限憧憬。在万森看来,流行音乐的“降格”恰恰与2000年左右网络在中国的普及密切相关。网络时代来临,世界成为平的,大量的草根音乐人随之崛起,流行音乐表达的渠道、风格、种类被拓宽,但由于失去了传统唱片公司的专业筛选和把关,再加上如今流量几乎成为“KPI”(关键业绩指标),良莠不齐、泥沙俱下某种意义上成为了当代华语流行乐坛的现实。

  不过,南京师范大学音乐学院教授陈新坤有不同看法,他认为,人们的悲观评价可能来自于审美的固化和习惯性的“厚古薄今”:“今天的流行音乐确实缺少了一些厚重感,一些深层的、命运的东西,但也要看到它们表达的情感更丰富了,过去我们的流行歌曲里要么是哭,要么是笑,似乎人生就只有这两副表情,但在今天的音乐里,我们发现了生命的另一些色彩:浪漫、喜悦、张扬、自信、惆怅……它让人的形象更丰富立体了。此外,现在的流行音乐节奏更加多变,创作手法更为多样。”

  如何评价那些收割流量的通俗歌曲也即“流量歌曲”?一方面,一位歌手即使每首歌曲都能在音乐App上收获10万+评论,他的作品素质——从旋律、编曲到和声很可能在专业人士那里仍是不过关的。另一方面,“流量歌手”们正试图打破人们的偏见。《我是唱作人2》里,张艺兴就说自己来到这个舞台的初衷就是想告诉大家,偶像也能做出好音乐。

  “还是要抱着开放多元的心态回到作品本身。”南京艺术学院流行音乐学院教师任少仁说,“流行音乐是一种很个性又很开放的音乐文化,不论歌手的定位是怎样的,只要在他的风格领域做得优秀,都值得被喜欢。如果有一天我们的流行音乐听上去不那么千篇一律,各种各样的声音都能够被听见;如果我们的流行音乐奖项类别也能有好几十种,且每一种都面对着一定规模的乐迷群体;如果我们的歌手演唱会上也有父亲带着儿子两代乐迷一起出现,我想那可能是流行音乐一种更健康的状态。”

  在繁荣时代走向生命自觉

  无论是否看好当代流行音乐,一项共识显然成立:当下流行音乐,多了些小我、微观精神层面的抒发,少了一些对社会、时代的思索表达。像周杰伦《半兽人》对现代文明的反思、《爸我回来了》对家暴的反映、《梯田》对环保问题的关注,这样的内容广度在“后浪”流行歌手那里已经很少见到了。

  “流行音乐是对时代的即时表达,它是和人心灵相关的艺术,对年轻人、对一个民族的审美都有着显著的影响。”万森认为,要让流行音乐变得更好,首先要正确地看待它。为检察院写过公益歌曲的万森一直主张,流行音乐要有“公益”的一面,即对公共话题的关注和表达,“2008年汶川地震和今年疫情期间,都有很多音乐人创作歌曲来表达哀痛、抚慰心灵。不久前由世界卫生组织、世界公民公益组织联合举办的‘同一个世界:共同在家’线上慈善音乐会,邀请了包括中国歌手在内的全球顶级音乐人为抗疫发声,聚集起了爱和希望,这才是流行音乐应有的能量。”

  如何走出狭隘自我的“小时代”,和更广阔的远方、更浩大的人群发生共鸣?陈新坤认为,在一个和平繁荣的时代里,年轻音乐人可能无法亲历生命的大悲大喜,要创作出有深度的作品,更依赖于“生命的自觉”,从书中、网络上、对生活的观察思考中不断提升自己、拓展眼界,并且敢于拿好作品来引导潮流。他十分欣赏毛不易的《消愁》,“不一定只有经历过某个年代才能写出厚度和张力,繁荣年代一样有深邃之作。年轻人不要太多地被市场左右,专心打磨,才能让作品更有力。”

  粉丝签到、打榜、应援、热搜……当歌手的身份被“偶像”取代,当本应纯粹的艺术创作氛围被粉丝经济、偶像养成的“生意”所簇拥,对当代流行音乐来说,破除“流量迷信”成为成长的必经之路。

  中国社科院助理研究员高寒凝认为,流量不等于流行:“流行是指大众流行文化领域的顶级从业者及其作品所引起的潮流,要形成这样的潮流,必须有明确的创作者,并形成风格化的艺术人格,且与艺术史脉络有一定程度的呼应。流量则是全体网民在网络空间中的行为与言论经过大数据分析之后形成的榜单或图表,它不指向也不来自任何一个创作者;处于热度中心的个体或事件,并不是热度的来源,只是热度的临时附着点。因此,一件仅有流量的作品,它的热度很容易随着人们注意力的转移而烟消云散。”

  一如人们心知肚明“reader式rap”不可能是好的说唱作品一样,仅凭优秀的外表、成熟的流水线包装起来的音乐也注定无法被时代记住。流行音乐只有随着时代的潮汐一起涌动,让歌声成为心声的表达、梦想的抒发和对社会的观察,才能具备旺盛的生命力。作为听众,我们既要有多元的审美和接受新鲜事物的能力,也要对歌手、对作品有所要求——一个更好的音乐消费互动模式亟待重新被确立:娱乐、猎奇、玩梗、流量不应成为音乐生态的全部,“世界-作者-作品-受众”四要素之间的互动才是良好生态的底层逻辑。

  越来越多的音乐人明白了这个道理。“好作品的标准其实只有一个,那就是能够留下来。”祁哲西说,“我们写歌时要写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让音乐有足够的时间沉淀。只有这样,流行音乐才能更高质量地流行起来。”

  交汇点记者 冯圆芳

  【繁花】

  当雨花石邂逅书法

  ——黄象明书法主题创作展苏州举行

  7月1日,黄象明书法主题创作苏州展《南石头记·掇珍集》在张家港锦丰服务区传·飞地艺术空间拉开了序幕,江浙沪三地的观众纷至沓来。听起来很不可思议,这场静悄悄开幕的展览,如何引来众多饶有兴致的目光?假如你看过黄象明的作品,或许就不会有此疑问。在他的作品里,晶莹剔透的雨花石和宋词元曲完美共存,所有奇思妙想构成了他的创作轨迹,也构成了他对艺术、社会以及人生的深刻思考。

  替雨花石发出美的声音

  2014年,黄象明的《南石头记》系列作品首次亮相。国际奥委会主席巴赫先生亲临展览,对这一系列作品赞赏有加。

  “南石头”,是黄象明赋予南京雨花石的亲切“昵称”。《南石头记》系列中,美轮美奂的雨花石先是通过科技手段将其造影于宣纸上,根据需要略作勾染,再配上书法、题签,同时融入构成元素,不可思议的造化之功和古典唯美的个性书写融合升华,“用这样的方式将雨花石的细节部分呈现出来,审美因子就不断发散了。”

  其实,黄象明是一位玩石20多年的“石痴”,《南石头记》中的雨花石图景,都来自于他的藏品。他说,“美石胜玉,雨花石绚烂若霞。南京北阴阳营曾经出土过76块雨花石,这一发现说明,数千年前南京人就懂得欣赏雨花石了,苏东坡、米芾、张岱、孔尚任等大家都对雨花石情有独钟。”

  自然天工造物,自有其美,然而黄象明却借助古典诗文替雨花石发声。他的方式是“一石一文”,通过观察每颗石头的形状、成色、图景、质地,用唯美隽永的文字加以注解。著名赏石专家征争将黄象明称为“新文人赏石”的代表人物之一。著名书法家言恭达先生评价说,《南石头记》展现了黄象明对古典人文的领悟与现代审美的高度融合,对当代书法的创作具有独特的启发意义。

  2019年,黄象明与学者赵普、装帧设计师张晓栋合作《掇珍集》美学版于威尼斯双年展展出,受到国际关注。《掇珍集》本是一部关于中国传统手工艺和文人生活雅趣的小品图文集,采用的是古人雅集常用的手卷形式,黄象明在传统基础上更强调书写时的放松和率意。具体到作品中,他在书法形式的节奏上,利用书体特征,自然地将草书、行书、楷书等进行篇章式的空间安排,犹如把音乐的节奏感带到书体和空间的塑造中去。

  此次展览的作品,共有66幅主题创作,形式包含巨幅对联、古典手卷、装帧集本等,囊括了黄象明《南石头记》和《掇珍集》两大代表性主题,不管是在图景的选择还是在装帧的形式上,都有了新的丰富。值得一提的是,日本著名汉学家海村惟一还特为展览作序。

  创新亦有“道”

  艺术之美不是固化、一成不变的,书法的表现形式多种多样,楷书、行书、草书……千百年来不断创新传承,从学古到变古,成为一代代书家的实践主题。“艺术家的思想要开放,要能呼吸吐纳,要是一潭活水。”支撑黄象明内在创作理念的,正是他对破除“惯式”的执著。

  比方说,面对被他称为“审美入侵”的楷书,黄象明就有一番自己的理论思考。他指出,由于雕板印刷的兴盛,楷书自隋唐起肇端为最传播广泛的文本。四平八稳的标准化楷书,其美感在黄象明眼中,正如整齐划一的高楼大厦一般,缺乏个性。“问题是,书法的艺术性,在于它的审美元素多元丰富,系于书体的多样。历史,无意识的把楷书堆砌成为中国人眼前的一座障目之山。必须翻过这个山头,我们才会看到更为广阔的风景。”

  但是,不管书法如何创新,在黄象明看来,书法创作始终都应该遵循“笔法美”这一核心。既不能被标准化、垄断式的审美一叶障目,也不能胡乱创新。

  针对在网上掀起热议的“丑书”现象,黄象明认为,创新无过,但漫无目的或是只为“吸引眼球”的创新,那是旁门左道。“在传统文化的传播中,需要有审美对焦。”

  黄象明熟练运用各种材质新颖呈现当代书法,让人有耳目一新之感,也常有人为他贴上“跨界艺术家”的标签。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界”,是如今社会热衷提倡“专”背后的狭隘理解。他说,古人琴棋书画相互贯通,这样的传统已然失落。“所谓的跨界,我的感受就是能够为我所用、能够表现我的情感的东西,我就可以不断进行新的尝试。”

  万般皆为“真善美”

  不仅仅是“为艺术而艺术”,黄象明一直以艺术为载体来践行思考、履行艺术家的社会责任。

  黄象明的最新作品集《触——生命的向度》中,他采访了60位盲人,以这群特殊的生命样本,以书法为介质进行一个前所未有的跨知感体系创作。“考察他们的在感知体系有所缺失的情况下,背后的快乐和悲伤,借此引起我们对外界、对自身的关照。”

  《南石头记·掇珍集》也是他用“黄象明”为名而做的首展,黄象明本名黄明,如今多了一个“象”字,蕴含着他的体悟与追求:既有对于形象世界的审美表达,又有对于抽象概念的独特思考。

  甚至连这次展览所在之地“传·飞地艺术馆”,也蕴含着黄象明的一番心思。这座艺术馆位于张家港锦丰镇,是沪通长江大桥南延S19往苏州、上海的必经之路,也是全国第一家公路艺术馆。作为“传·飞地艺术馆”的联合创始人,黄象明说,“传的喻义与船谐音,当时鉴真东渡正是从这里起航。而‘飞地’,则是让艺术能够摆脱圈层的俗囿,为社会大众服务。”

  近年来,黄象明一直为推广“美育”而潜心实践。他在网络上开设了“黄象明书法+”公众号,从美学角度对书法史观照、梳理,倡导系统化的实践应验,追求艺术、人文、科学的“美、善、真的通融”。在他看来,书法本身是形,依托的是文本,书法所追求的美是文本和形式的双重美。

  “正如世界上没有相同的两片树叶,创作需要个体进行发挥。”黄象明说,书法中蕴含的美学众多,王羲之书风行云流水,而颜鲁公书法蜿蜒绵亘,书如其人巳成审美定势。“中国书法应该当作一个系统来看,如一条河要了解它的起源,我们总要知道水的源头在哪?流经了哪里? 像养育我们的长江黄河,我们总要追问源头是何方?书法也一样,知山海之经,方能取精用宏,需要不断探索。”

  交汇点记者 傅秋源 顾星欣

  【艺评】

  六朝古都的当代文艺表达

  ——聚焦疫情下的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

  “你好,《鸽子》!”“疫情不退,我们不退”“中国加油”……7月7日晚,南京市话剧团原创抗疫大剧《飞向春天的鸽子》在江苏大剧院首演,“一只鸽子”见证了南京武汉两地许多感人的小人物小故事,见证了人性的平凡与伟大,也见证了这个国家在灾难面前不屈的精神。为这部抗疫大戏和2020年南京文化艺术节重点剧目,钟南山特意发来寄语:“疫情无情,人间有情”。剧院门口的心声墙上,南京观众纷纷送上祝福。

  艺术节对一座城市来说,是一张生动鲜活的文化名片。然而疫情之下,怎样兼顾防疫和满足公众多元化文化需求?如何用文艺点亮城市精神之光?这个夏天,理念的前瞻和概念的创新,让正在举行的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像“毛细血管”一样将艺术养分输送到“美丽古都、创新名城”的城市的各个角落,滋养着人们的心灵和生活。

  移动的文艺图景,融入城市脉动

  家住玄武区的黄女士在“饿了么”APP上点了一份外卖,在快递小哥送来的餐盒中,她惊喜地发现了几张特别文艺的餐巾纸,一张“文艺赋能城市、文艺融入生活”的南京地形图上,同时附有24个展览内容,扫扫二维码就能直接连接到官网,不出家门,就能将正在举行的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精彩内容尽收眼底。

  10万张印有南京文化艺术节LOGO的艺术餐巾纸,正在通过小厨娘、大蓉和等餐饮店以及外卖的方式源源不断地抵达南京市民手中,成为“艺术的盛会、人民的节日”最生动的注脚。

  互联网时代,文艺怎么玩?在新技术的加持下,可移动的南京文化艺术节被赋予了全新的吸引力。6月19日,南京文化艺术节在位于秦淮河畔的东水关公园开幕。有别于传统的开幕式,这场开幕式打造了全国首个“5G+VR”沉浸式舞台。没有主持人,没有独立舞台,所有演出融入到城市场景中。VR不同于传统图片、视频的体验感觉,强调的是一种让观众身临其境的沉浸感。整个艺术节期间,南京移动的营业厅都将成为分会场,除了开幕式,营业厅内的“5G+VR文艺节目体验区”,给市民带来更多沉浸式体验。同时,移动整合全市各美术馆、艺术馆、博物馆的现有资源,利用4K高清技术,增加线上数字化观展平台,给市民带来“超高清”看展的全新体验。

  丰富城市生活、提高民众素养、促进艺术创作、助力人才培养……艺术节对一个城市来说,是一次文化能量的集中爆发,而此次在新冠肺炎疫情后期举办的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则以一个城市的探索向外界提供一条“南京路径”,即除了政府的介入,一个城市的文化艺术节应该撬动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更深层次地介入到民众的生活和城市的发展当中,无论内容、模式还是承办主体都呈现出更加多样化、多元化的趋势。

  “今天早上我是和妈妈一起乘坐地铁3号线来到南京南站的,所以我画了这幅《绿色出行》。”7岁的刘悠然说。6月20日,五六十名热爱美术的小朋友和艺术家们一起,在4辆公交车上一起完成了速写“小康南京”的美术作品。盛开的繁花、仰望天空的孩子、巍峨的南京长江大桥……在南京大街小巷穿行的手绘公交车,像一辆辆流动的艺术作品,将艺术创作融入城市脉动,将艺术节真正变成人民的节日。

  “整个南京城好像变成了一个公共艺术展馆,走上街头,随时与名角儿相遇;逛逛小巷,也许就邂逅了一次历史文化洗礼。”在南京读大学的大三学生顾星用时髦的“奥利给”给南京点赞。

  对这届艺术节的主办方来说,一个城市的艺术节不再是简单的几场活动、一批文艺创作演出的集纳呈现,而是嫁接互联网与新技术,吸引更多的人群参与,在更多的空间呈现,让人与人,人与时间、空间、自然、城市更多地对话,共同塑造一座城市的气质。

  夜金陵+微展览,寻常巷陌遇见艺术

  在南京文化艺术节开幕前一个月,主办方精心策划的“遇见夜金陵”活动就开始预热。每个周末,行走在全市的时尚广场、繁华商圈、城市地标,市民就会偶遇越剧、京剧、杂技、魔术等不同的表演形式。你可以和艺术擦肩而过,也可以选择驻足互动,没有剧场与生活的界限,市民的夜生活就这样被点亮。

  “以往文艺演出要么是在专业舞台,要么是进社区,而这是演艺集团第一次打破镜框式舞台演出,打破剧场与生活之间的界限,让各式演出在人间烟火气的地方流动,融入城市的生活、运转中。”南京市演艺集团总经理李晓龙说,期望精彩纷呈的“遇见夜金陵”能为城市带来经济、社会、人文等多重价值,从而为市民、游客提供焕然一新的体验,延长停留时间,促进更多消费。

  不是只在剧场演出的才叫艺术节。随着文化消费和人们生活方式的变化,艺术节的内涵和外延正在发生着改变,一场正在南京的东、南、西、北开展的集纳式展览,创新的策展形式背后,是对本土文化传统的深度挖掘,同时体现了文化与旅游深度融合的崭新理念。

  伴随着南京城的成长与发展,由南京的艺术工作者创设的各类小艺术馆、个人艺术工作室、微展馆星罗棋布。作为艺术节的重要内容,著名设计师陈卫新将分布在城市各个角落的小而美展览,像珍珠一样串联起来,策划了让人耳目一新的“见微知著——南京新文艺24+城市微展”,它们分别是以颐和路公馆区为代表的城北线,以历史文化街区老门东、熙南里为代表的城南线,体现南京新步伐、新风貌、新文艺的奥体新区,以及建设中的经济文化发展新区江宁区等4条展线路。

  “南京城就是一张鞋拔子脸,当时城墙外都是农田;南京曾经有2000多个湖泊池塘;从下关到雨花台,横穿主城有条铁路……”在荷兰大使馆旧址举办的“城市百年地图展”中,展出的十多幅老地图均为陈卫新的个人收藏,他说,地图是浓缩的城市发展史,城市变迁的细节会在不同时期的地图当中得到呈现。

  在位于城南大板巷的宽度美术馆,书法展是按照昆曲的唱词展出的。金陵甘氏家族痴迷京昆,而著名的甘家大院就在美术馆旁边,地域的关联,让展览别有新意。

  柴门茶馆、凤凰云书坊24小时书店、见微馆、三余书店、锦上艺术馆、艺林同心艺术馆……在陈卫新看来,首批入选24家展馆的这些微展,正如南京的24小时,它们分布在南京的各个角落,让人们随时随地能遇见艺术,享受艺术。

  从白天到夜晚,从宏大到微观,南京文化艺术节正放下身段,破除艺术和生活的门槛,不断开掘城市的文化内涵,将艺术养分输送到各个角落,满足人们对文化多样性的需求。

  将散落的城市微展组群,好处很多。它可以缓解这些小型艺术空间的生存压力,可以满足人们在大的美术馆没法实现的需求,比如参观时间上,有的展厅能延续到晚上9点才关门。家门口的艺术馆互动起来也更便利,买完菜回家把篮子放下就能去看展,接孩子放学路上顺便就去接触了艺术。

  正如陈卫新的朋友圈留言:“一座文化城市的文艺表达并不一定在于宏大的建筑、巨幅的海报,也可以就在你身边的寻常街巷里。”

  文学之都,打造文艺新生态

  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开幕4天后,2020南京创新周拉开帷幕。当创新日益成为南京高质量发展的主要驱动力,艺术节也以独特的方式回应着时代的命题。

  南京市歌舞剧院的舞蹈演员在江宁佘村、南京眼步行桥跳起了《祈盼》,展现春回大地、万物复苏的美好景象;南京民族乐团演奏家于东波在大报恩寺吹奏起有着9000年历史的贾湖骨龠;“白玉兰”奖得主、越剧团青年小生李晓旭在乌衣巷口唱起了《乌衣巷》;横溪街道石塘竹海、七仙大福村、山景社区,都成了杂技集锦《丰收》的拍摄地……在传统的三面舞台中,面向观众的一面虚拟的墙壁被称为“第四面墙”,它是观众和演员、现实和虚拟之间的界限。当旅游景点、城市客厅、美丽乡村和人文地标都变成了演出场域,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打破了“第四面墙”,迎来了更广阔的天地。

  作为世界“文学之都”,南京如何将得天独厚的文学资源转化为当代表达,通过文艺的形式走进现代人的心灵?

  艺术节期间,除了根据《红楼梦》《桃花扇》《乌衣巷》等经典名著改编的优秀剧目进行了线上线下展演外,还举办文学之都和戏剧创作等多场高峰论坛,为打造健康的南京文艺生态出谋划策。据悉,即将举办的小剧场专题论坛,邀请全国知名的学者、专家、业内从业者以及南京的剧团青年创作者、南京小剧场负责人等,针对小剧场在国际和国内的现状、未来前景、发展规划以及跨行业的融合与探索展开专题讨论,并将讨论成果首发《南京小剧场建设咨询白皮书》。

  “我们要做戏剧的单一行业,就要把整个产业链打通,从上游到下游,从制作生产到巡演经纪、社群维护,再到青年戏剧人的培养,这个生态系统需要自己能形成一个相对的闭环。”在蓝色天际创始人吴玮玮看来,南京有小剧场的优良传统,今天小剧场的发展和繁荣,并不是一场一店的问题,需要系统建设,它是推动整个城市文艺生态更好发展的最佳推手。

  “如果万花筒里只有两三片花,那我们变出来的图案非常有限;纸片越多,变化的可能性越多。”作家周晓枫如此定义文艺和城市的关系。正因为城市有足够辽阔的时空、足够深厚的土壤、足够丰富的营养,才能支撑更好的文艺创作。

  将城市背后深厚的历史文化,连接当下,以极富想象与创新的表现手法展现出来,2020南京文化艺术节,正在用自己的方式记录时代的切面,让文艺滋养城市,引领风尚,让艺术节真正成为新时代的人民的节日。

  交汇点记者 陈洁

  【新潮】

  出租车上的社会学

  文 | 张立雄

  一天晚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孩上了车就掩面而泣。我问她去哪里?她反问我:“可以去哪里?未来在哪里?”原来她和男朋友今晚崩了,她受不了,感到无望。我狠狠地说:“什么未来?我们每一个人的未来都是被设定好的,那就是坟墓。”她被我说得一愣一愣的,凄凄楚楚地说:“那生活不是就没了意义了吗?”我说,当然有意义,因为我们拥有现在。或者说,拥有现在的人才拥有未来。

  她有点懂了。最后给了我五元小费下了车。

  在澳洲开出租车多年,许多乘客向我倾吐衷肠。一开始,我觉得自己一定是拥有一种特殊的魅力,能诱人敞开心扉,直到遇上了他。

  他大概二十出头,脏里脏气,有一股深重的忧郁。当前面两辆出租车不理他呼啸而过时,我停下了。

  车上闲聊起来。他说他从乡下来,要去内西区的马里克维尔找朋友。我问:在哪条路上?你朋友知道你来吗?他说不知道具体在哪儿,朋友也不知道他要来,也没有他们的电话。哪有风尘仆仆,大老远赶过来找一个无地址、无电话、无预约的“三无”朋友的?看来这趟差会有麻烦,但也只有开过去再说了。

  他这时却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我其实就是想找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说废话。”

  噢?这个理由我倒从来没有听说过。我立即来了兴趣。我对与众不同的人总怀有一种敬意,因为自己从不敢逆鳞惹众怒。

  “我的家人朋友,聚一起就和你谈职业、金钱,这太沉重了。人需要说些胡话、废话,各说各话,笑个不明所以。然后一个晚上就过去了,然后明天才能是一个新鲜的人。”

  “所以,我宁愿找不到朋友,也要找一个不相干的人说话。”他有点不忧郁了。最后我在一个小路口放下了他,我估计他是找不到他的朋友的,但他会在远离家乡的悉尼找到一个可以说胡话、废话的人。

  我从中醒悟:澳洲人更愿意和不相干的人说真心话。这对我们中国人来说是违反常理的,但却有它的道理:一方面没有泄露的风险,另一方面,从陌生人那里获得的回答,是最直白的没有顾忌的真实见解。

  又一天晚上,经过百老汇大街时,我看到一个瘦高个青年站在公交站等车。他不仅瘦,而且弱,好像随时会随风起舞。当我就要擦身而去时,他突然伸出了手,我一个急刹车停住了。他朝前走了两步,打开了后车门。我发觉他有点跷。

  他说了一个地名就不说话了。过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我顺势问:“工作很累?“他先“唉——”了一声,才说:“我一出生就得了骨癌,今年二十二岁了,一根股骨全蚀坏了,明天要进医院动手术。”我听了很震惊,怪不得他有点跷。我不知如何安慰他,就说了些礼貌的废话,我的确无能为力。

  他下车后,望着他被路灯拖得又长又细的身影,我心里为他难过,不是因为他与生俱来的不幸,而是他此刻的孤独。手术之夕仍然孤身夜归,是人生的又一种不幸。他没朋友吗?没亲人吗?只能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出租车司机一吐哀愁?

  这使我想起另一件事。五六年前,我在市中心的一幢住宅楼做清洁工作。一天早上去上班,大楼女保安乔艾神秘兮兮地对我说:“有人凌晨四点跳楼自杀,黛比知道,你快去见她。”

  黛比是大楼的物业经理,和我关系很好。推开门,黛比眼泪汪汪地坐在窗边,她示意我坐下,就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是我害死了他。他是个空军军官,以前只是见面点头。昨晚两点,我在电话里和男朋友吵架,突然有人敲门,我问谁?回答的是他,他说想和我聊聊。我当时正烦,情绪失控,就说:滚开,我自己都顾不过来了。他说了声对不起,就走了。到了四点,我还在电话里和男友吵,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这时就见一个身影从上面飘落,划过我的窗户。我对着电话惊叫起来......”她颤抖起来,不得不停住,“都是我不好,如果当时我开门让他进来,他就不会跳楼。”

  跳楼的话题在我离开黛比的房间时,便永远地结束了,再也没人提起那个军官,也至今不知道他从哪里来,为什么要到“那里”去。如果在我家乡,这肯定是一个热门话题,这当中有多少是八卦,多少是关切、遗憾,或许难以分清,但不会这样无声无息。

  看来,澳洲人比中国人孤独,许多事情他们宁愿找陌生人,如律师、心理医生或出租车司机倾诉,也不愿和亲友分享。个人对独立性、隐私的强调和坚守,使家庭成员间的关系并不处于一种“生命共同体”的“互联网”中。而我们中国人,无论爱、怨,家人对彼此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无论情况多么糟糕、无望,你总有一条退路,总会有一碗饭吃。

  当然,亲近也有亲近的麻烦。我的一个朋友,父亲是世家子弟,也是大学教授,病危通知一出,国内外的亲戚、故旧、学生都来探访,等着告别,很隆重,对病者的压力很大。照我朋友的话说:“太多人来也不好,人家大老远来告别,你不走都觉得不好意思,好像是辜负了别人的‘期望’。我老了决不这样。”

  哪一种人际交往模式更好,其实是看各人的性格和境遇。只是不知道,在孤独和过分亲密之间,人与人之间还有没有更加合宜的关系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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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刘雨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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