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近日，江苏各小学陆续举行了期末考。这是全面实施“双减”政策后的首个期末考，备受关注。记者了解到，“双减”落地前不少小学已经悄然改变了传统的期末考试形式，此次各校大规模举行的低年级无纸笔考试又有何创新？既要让学生“减”出快乐，又要全面了解学情，“增”加学生素养知识，这样的期末考试也是对学校的一次大“检验”。

　　怎么考？纸笔考试变闯关游戏

　　1月14日下午，南京师范大学附属小学珠江路校区内，记者看到了一个个盛装出席的“小南狮”，有的涂上满脸油彩，酷似威风凛凛的小狮子；有的穿着连体衣，“变身”憨态可掬的小狮子。他们当天的任务是为建校120周年做“校庆策划”，给神奇朋友介绍校内的彩虹桥，动手操作照片扮靓校园，找到歌曲中出现的乐器侧滑步跑回表演节目，设计个性化的纪念徽章……一个个趣味项目，让孩子们忙得不亦乐乎，一个个任务中，识字能力、拼读能力、口头表达能力等学科要素融合递进地显现。

　　和南师附小一样，很多小学都将纸笔考试变成了闯关游戏。

　　南京市北京东路小学把二年级期末考试变成了“明城墙研学活动”，小朋友带着红帽子、红围巾，抱着自己的活动手册分批次“闯关”。在“迷你明城我来建”项目的教室里，老师抛出了一道“接地气”的闯关题——测量一段城墙，一米的长度内大约有多少块城砖，一米的高度内大约有多少块城砖。结合测量结果推测，你所在的这段城墙，大约会有几米高呢？二（5）班学生陈歆颐带着自己的测量工具，成功闯关获得了“小规划师”的称号。

　　“我是冬奥小使者”“和冰墩墩畅游冬奥会”“我为冬奥吉祥物画服饰”“欢庆冬奥会”……11日，南京市游府西街小学体育馆内设置了多个跟冬奥相关的项目，孩子们以班级为单位依次参与，每完成一个项目就可以获得一个冬奥章。

　　“小萌虎，你自己选一个数字饼干、一个水果模型和一个数字符号，心里默算一个结果。”在“竞技场”里，南京市金陵中学河西分校小学部一（６）班学生焦茜悦麻利地选了“６+１”的搭配，她说：“我算的是7，转盘转了10，跳绳就跳了10下，很轻松就得到了印章！数字６的饼干也被我吃掉了，真美味！”

　　泰州市实验小学一二年级学生的期末考试今年取消了笔试，采取的是游考的方式进行。二年级语文期末测试中，同学们需要闯过老师们精心设计的“登山赏景”“山中摘果”“勇攀高峰”等多个环节，每一关分别设置了字词运用、背诵课文、看图说话等内容；数学期末测试则主要考察口算能力、认识单位、观察图形和数学应用，带领同学们探索发掘“单位的世界”“平行四边形的秘密”，使用工具动手实践。

　　考什么？对老师的出题能力提出新要求

　　不用纸笔的考试考什么？虽然测试内容上各有差别，但“闯关游戏”的形式各校基本相似。“在玩中考试”如何能对学业做一个全面的诊断，这对老师的出题能力提出了新的挑战。

　　“我们举办的素质展示会设置的各种情境，考察孩子参与能力、合作能力、表达能力，这种模式更符合低年级学生的年龄特点和成长特点。”南京市琅琊路小学副校长胡志宏表示，“双减”对教师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精准设计作业、提高课堂教学效率、无纸化测评方案，教师需要从“教—学—考”各个环节多维度精心研究测评方案，也是对教师能力的一次全面检验。

　　虽然是游戏形式，但每个环节都要紧扣各学科核心素养能力，用更加符合儿童认知规律的方式检验学习效果。

　　2022年北京冬奥会开幕在即，很多学校将学科任务融入“冬奥”话题。南京市游府西街小学副校长仇恬介绍，根据冬奥会的7个大项，学校设置了7个学科的“闯关”活动，我们也不仅仅把笔试当中的知识点进行口头的表达，而是让孩子能够进行全学科综合性素养的展示。“和冰墩墩畅游冬奥会”项目设立了三项游戏，通过图片与数字结合的谜题形式，考查孩子数学思维和逻辑能力；“我为冬奥吉祥物画服饰”，要求孩子以分组协作的模式，为冰墩墩设计制作一件漂亮的服饰，考查的是孩子的美术能力、动手能力和团队合作能力。金中河西小学部学生处副主任朱琦娜说，在游园会中学校安排好几个场馆，在竞技场中，“我们打破学科界限，将数学生活和体育融合在一起，‘多管齐下’去考察孩子们的综合能力”。

　　结合身边的生活，寻找自己的兴趣点，这也是老师们设计考试形式的出发点之一。北京东路小学二年级年级组长丁佳佳老师告诉记者：“南京的孩子对城墙都很熟悉，但这个熟悉只是停留于表层的熟悉。城墙到底是什么时候建的？又是怎么建成的？为什么这么多年城墙还这么坚固？南京明城墙的这个规模在世界历史上是一个什么位置？好多问题在孩子的生活中都产生了。有了好奇心，有问题导向，就有了进一步了解的动力，这样一种研学过程也是贯穿他们终身学习力的前端。”

　　怎么评？让考试成为学习成长的一部分

　　学期末没有直观分数的反馈，一些低年级家长开始还有些不习惯。南京市琅琊路小学二年级学生家长刘怀玉坦言，自己小时候要应对各类考试，现在学校取消排名以后，家长在如何判断孩子学习效果上存在焦虑情绪，得益于学校平时组织丰富多彩的活动，家长从活动中看到孩子个人素质逐渐变化，“相信这种个人素质的提高也会逐渐转化为学习上的动力。”

　　家长们对无纸化测试从陌生到熟悉，新的测试方式让很多家长对孩子的关注点从埋头做题到全面发展。“接儿子的时候，他特别自豪地跟我说他全答对了，玩得很开心，还说想回家试一试溜冰。”游府西街小学一（3）班陈晞杰的妈妈说，“我也希望孩子不用一味地跟别人去比，更多地关注自己，一天天积累下去，去发现一学期学了这么多知识，特有成就感，挺好！”南京市金陵中学河西分校小学部一（６）班朱若兰学生的妈妈表示，因为要准备迎接游园会，女儿的“主观能动性”被充分调动了起来，“生活中很多跟数学相关的，她就很主动地去算”。

　　记者注意到，虽然考试没有分数，但不少小学都给出了综合素质评价表，上面有明确的评星细则，每一项达标能力从一星到三星都有细化的标准。

　　“双减”后的首个期末考试激发小学的创新，“如何考”更将影响未来中小学的教学方向。

　　“用‘乐评嘉年华’的方式来取代纸笔测验，南师附小已进行了四年多的时间，这么多年的实践和研究，我们意识到乐评嘉年华最大的价值是弥补纸笔测验的局限性，指向的是儿童综合素养的发展，为学生终身学习描绘必备品质和关键能力。”南师附小副校长袁媛说。

　　南师附小一年级级部主任诸蕾介绍，经过四年多的迭代发展后，“嘉年华”测评改革已经形成了完整的实践系统，不能仅仅看作一个期末测评活动，而是贯穿整个学年的连续性学科实践活动，包括阅读课程、数学小游戏课程、STEAM课程等完整的课程系统，嘉年华活动是实践成果的集中展示，也是孩子们学情的反馈，在寒假中学校也会根据测评情况，持续给孩子提供丰富的学科实践活动。

　　记者手记：考试“出新”，带动教与学改革

　　在各小学的测评中，记者看到，学生们普遍很喜欢游戏闯关类的测评，也有些胆小腼腆的孩子表示，表现还不够好，下次要胆大一些。

　　正如南师附小副校长袁媛所说，在考试过程中，老师们可以给予他们更多的关心和帮助，尤其学习困难的孩子、胆小胆怯的孩子，可以给他们再来一次的机会，让他们呈现出更好的状态，真正感受到爱的培养、爱的呵护。对于低年级的孩子来说，老师的鼓励、同伴的陪伴、成功的体验，或许比考试的结果更为重要。一次考试，不仅可以成为课程的一部分，也可以成为孩子成长的一部分。

　　考试可以没有分数，但不能没有对教学情况的诊断。在采访中，记者发现，作为一种考试形式，老师们在“嘉年华”“游考”上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一点都不比传统考试少，他们需要提前设计构思考试的内容、用开放性情景引导学生参与、鼓励学生与伙伴交流合作，全面检测学生学科知识掌握情况、知识迁移，调动学生的积极性，让他们充分享受学习的乐趣、体验成功的愉悦。

　　呵护孩子的天性，让教育回归本质。学校对多样化评价的探索，看到了纸笔测验看不到的成长足迹，也将成为学生自主学习的推进剂，“考什么”必将影响“教什么”“怎么教”，考试出新的背后，是基础教育评价机制的创新，而教育理念的演进，教与学方式的变革早已在路上。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沈峥嵘 杨频萍 葛灵丹 蒋明睿 谢诗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