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汇点讯 在中国文化史上，《世说》与昆曲这两样极致的“风流”在冥冥之中彼此应和。而今，传世名著与“世界非遗”，两样极致的“风流”穿越千年的漫长时光，在舞台上相遇了。
11月22日晚，作为第三届紫金京昆艺术节的重头戏之一，由江苏省演艺集团昆剧院、石小梅昆曲工作室联合出品的昆剧《世说新语》之“谢公故事”系列于紫金大戏院首演。该系列的四折戏由《侯门》《举将》《破局》《调筝》组成，以谢安为主线，郗超为副线，铺展出一幅意味深长的魏晋画卷，呈现出一派庙堂之上的魏晋风骨。
熨帖：昆剧舞台生动铺展魏晋画卷
一出新编戏的诞生总是困难的。作为这台戏的导演兼艺术总指导，石小梅坦言，《世说新语》的创作既有难度又是挑战。“我们在塑造谢安、郗超等人物形象时，完全没有相关的传统戏可考。戴什么巾，是否有髯口，穿什么衣服等等都没有传承，需要我们自己花一番心思。”其实，从剧本创作开始，编剧罗周就面临着挑战。《世说新语》原著往往仅用只言片语就讲完了一则故事，这就需要罗周对这一小段话进行合理扩充，将其丰富成有台词、有唱、有身段的一折戏。
然而，细观《世说新语》之“谢公故事”这场演出，二者的相遇是那么熨帖。无论故事情节的铺陈、人物形象的塑造、演出节奏的把握抑或人文精神的传递，都可谓异彩纷呈。江左风流宰相谢安、盛德绝伦的郗超、柔情的枭雄桓温等魏晋名士悉数登场，在雅致精妙的传统昆曲演绎下，这些无比鲜活的人物形象，赫然立在台上，令人心生欢喜、难以忘怀。
演出散场后，一直坐在台下的石小梅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她对今晚这场演出总体效果非常满意：”很多我们希望给到观众的点，大家都get到了，该笑的时候有人笑，惆怅的时候有人叹息，令人心疼的时候有观众落泪，这说明我们的新编戏基本成功！”
潇洒：满台风流人物尽显魏晋风度
昆剧《世说新语》“谢公故事”将《候门》《举将》《破局》《调筝》四折连缀，以小见大一斑窥豹精彩描摹了东晋风流宰相谢安令人艳羡的一生。从《举将》之坦荡君子，至《破局》之谐趣矫情，至《调筝》之萧条沉凝、黯然落幕，这位被视作东晋全民男神的完美男人谢安深深印在了每位观众的心里。周鑫以昆曲中独有的大官生行当应工，演活了这位坦荡、刚正、旷达、雅量的真君子谢安。
“选择大官生这个行当是再三考虑的结果。”周鑫介绍，“谢安是非常潇洒风流的人。如果用老生会显得一板一眼，不够自如。用小官生的话，人物份量达不到，巾生则连年纪都不对。再结合我们第四代演员的自身条件，选择大官生是恰如其分的。”具体到表演上，谢安大官生的一唱一动都要符合人物应有的气质。周鑫告诉记者，“这四折戏里，我的身段和调度都不太多，唱腔上也是大嗓多于小嗓，如此观众看到的谢安便是足够的沉稳和大气。”
《候门》既是谢安之铺垫，也是郗超之破题。在观众看来，谢安之外，施夏明饰演的郗超一样令人唏嘘、钦佩和感伤。《候门》之郗超，刀刃一样锋利，而随着《举将》《破局》，他的风清月朗、多情襟怀，又一点点被剖解开，一点儿也不输谢安。而《调筝》中的桓伊，一肚皮温柔心肠，满脑子伤感情调，可爱、可敬。他以筝歌饯别谢公：“为君既不易，为臣良读难。忠信事不显，乃有见疑患……”他感慨于谢安的遭遇，深情之处，全场观众都为之动容。
编剧罗周曾表示，《世说新语》短小精悍的篇幅与白描般的艺术手法与昆曲折子戏里的人物塑造有异曲同工之妙，魏晋时期士人们强调审美个性的人生姿态与昆曲之审美追求也有一致之处。而这部《世说新语》几乎就是为省昆第四代演员们量身打造的。对于今晚这场演出，罗周以“惊艳”二字表示赞叹：“这台戏，令千年之前的人们，触手可及。令几乎湮沉于时间河流的笑声，重又震荡。他们，没有一刻不承担家国，没有一刻不风流真率，不辜负苍生、不辜负自己。而以《调筝》为结束，既与《候门》之望舒筝首尾呼应，又是以桓氏乐圣、那《梅花三弄》的主人为这一切长歌做注。在老师们的带领指导下，省昆的小伙伴们真令人惊艳！”
细致：细节之处彰显传统与讲究
如今的传统戏也是戏曲大师们当年新编而成，只有耗费大量心血的好戏才能一代代传承下去。《世说新语》“谢公故事”也是如此，今晚的所有观众都能感觉到这出戏在制作上的细致，每一个动作、眼神和细小的设计都有讲究。力求“修旧如旧”，将新编戏排出传统戏的感觉。
周鑫回忆，“石老师在细微之处对我们的要求非常高，不是完成一个剧情或一段唱腔那么简单。她叮嘱我们，哪怕是一支毛笔也要有舞台的美感，写完随手一扔的行为不能称为舞台艺术。”排练时，石小梅对演员进门时先后顺序、手和手如何搭放等有严格要求，连《破局》一场中谢安脱下的鞋子也要呈“丁字步”摆放，以符合戏曲舞台的审美。
类似的精巧设计还有很多。在《调筝》中，桓伊所弹的筝是斜放在舞台上的。“其实，筝在真实演奏时是不能斜放的，会破坏筝的声音。”周鑫解释道，“不过，艺术源自生活也高于生活。台上一个平放的筝不会给观众带来视觉冲击力，一旦斜着放，立刻就会成为视觉焦点。”除此之外，弹琴时的演员不仅要保持跪坐的身形，还要时刻控制着手腕的力度，随时注意着水袖，避免影响弹筝的动作。“台下观众在观赏时可能不一定会发现这些细小之处，但我们作为台上的当事人，必须提前解决这类小问题，让《世说新语》的每一折演出都尽量做到最完整、最讲究、最地道。”
记者 高利平 实习生 刘妍
摄影 宋宁
视频 高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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