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4月30日起，“丰巢”快递柜也开始收“保护费”了：普通用户可以免费存放12小时，逾期后，每12小时收取5毛钱，3元封顶；会员用户可办理月卡每月5元，季卡12元，可享受7天的免费存放服务。

　　消息一出，网购党们可谓哀鸿遍野。有人调侃：“让996的人情何以堪？相当于每次收快递都要多付5毛钱。”也有人抱怨：“不通知一声就放柜子里，凭啥让我埋单？”

　　但与此同时，快递数量的几何式增长、疫情炒热的“零接触”服务、都市青年的快节奏生活，让“最后一百米”的每一米，都变得万分艰难。

　　高投入、低回报，强制收费只是时间早晚

　　许多人用“韭菜熟了，就能割了”来形容丰巢此次的突然收费。但事实上，丰巢已为2亿用户提供了近5年的“免费的午餐”。

　　公开资料显示，丰巢自成立以来连年入不敷出，已累计亏损超十亿。截至2018年5月31日，丰巢资产总额是63.11亿元，而负债总额却高达17.32亿元。同一时期，丰巢经营数据也令人大跌眼镜：前5个月的总营收为2.88亿元，净利润亏损为2.49亿元。

　　巨额亏损来源于快递柜的高成本、低回报。1号君了解到，一台智能快递柜的成本在2-5万元不等，再加上后续场地租赁费、电费、人工费，数额庞大。然而，快递柜的盈利模式单一，仅凭一个快递几毛钱的寄存费，远远不足以支撑运维成本。要知道，江苏的智能快递箱共计超过4万组，格口超过300万。

　　同时，取件收费也并非丰巢的“专利”。江苏的智能快递柜市场中，丰巢约占50%，速递易占比超过20%，云柜占比超过15%，而速递易、云柜早已步入收费时代。自2018年1月1日0：00时起，速递易开始收费：热门区域免费存放24小时，偏远地区则是48小时，之后每超过24小时加收1元，封顶5元。云柜收费标准也大致相同：存放包裹48小时内免费，超时需付费，费用1元每天，5元封顶。

　　由于市场份额过大，丰巢的一举一动都会引来众声鼎沸。去年十月，丰巢初次试水“打赏”功能，就让其陷入“误导用户”的舆论泥沼：当包裹滞留超时后，快递柜屏幕上会出现一个巨大的“赞赏”标记，让用户误以为只有付款才能取到包裹，其实在赞赏页面的最底下有一个非常小而且不明显的灰色“跳过”按钮，但不仔细看很难看到。

　　在1号君看来，不论是曾经的打赏功能，还是如今的收费计划，都是“快递柜们”割须弃袍的无奈之举。

　　“不告而投”“两头收费”才是症结所在

　　对于收费行为，丰巢方面回应：存放超时收费系出于服务精细化考虑，期待改善投递效率，同时也希望推动物流末端市场的迭代。

　　作为消费者的我们或许也能理解，倘若把快递柜当成了免费储物柜的人多了，难免会造成资源的浪费。逾期收费，不过是运营公司提升配送效率的倒逼机制。不仅如此，其实5毛的快递费对大多数人来说着实“九牛一毛”，毕竟一杯喜茶的价格都够取60个逾期快递了。

　　收费、收多少费并不是大家关心的，真正恼人的在于快递员的“不告而投”和物流末端运营方的“两头收费”。

　　资深的网购一族一定对快递配送历程的变化如数家珍。最初，快递员们都和外卖骑手一样勤劳，会挨个敲门配送快递并要求本人签收。渐渐地，快递多了、快递员忙不过来了，于是消费者们被通知去小区的便利店、理发店等配送点取快递。紧接着，快递柜、菜鸟驿站的出现，让配送信息从“本人签收”转变为“快递柜签收、驿站签收”。

　　这一转变方便了快递员，却辛苦了消费者。过去，快递员们还会小心翼翼地打电话来询问：您在家吗？快递可以放在快递柜吗？而今，消费者只会在快递员已经完成后收到一条冷冰冰的微信：您的包裹已入柜。

　　正如不少网友所说：本来我们的快递就是送货上门，自从快递柜出现后，我们平白要下楼多走一段路，现在倒好，直接放快递柜，我们不仅要多走一段路，还要多付钱，那干脆直接让快递员直接送上门不就好了？

　　此外，向消费端收费也被认为是一种成本的“转嫁”。在网络调查中，许多人不解：自己本身已在电商购物时付过了物流费，为何离家还有一步之遥，又要收取一笔费用？这笔费用是不是该快递公司承担？

　　对此，快递小哥也很委屈：日常配送时间就是顾客的上班时间，通常都没人在家。而且每天的快递量有几百个，挨个打电话通知最少也要花1—2个小时。不仅如此，自己投递快递柜，也是自掏腰包。以丰巢为例，大格每次收费0.4元，中格、小格每次收费0.35元。速递易等快递柜的“保管费”也差不多，每次在0.3—0.6元之间。

　　这场快递“最后一百米”的博弈中，消费者在花钱取货，快递员在掏钱存货，快递柜在找钱“续命”，三者没有赢家。

　　配送点与快递柜，谁能跑赢“百米冲刺”？

　　物流公司，保障着从前端商家到末端社区的“一百公里”；快递柜、配送点，支撑着从集散点到千家万户的“一百米”，二者同样至关重要。

　　有专家认为，快递柜是快递末端配送的重要组成部分，消费者和快递员都不应成为快递柜费用的承担者。快递企业应完善快递的配送方式，让消费者有权利选择是否通过快递柜投放。

　　在快递柜集体收费的“衬托”下，菜鸟驿站再一次赢得了消费者的青睐。作为快递柜的主要竞争对手，4月29日，菜鸟驿站表示，遍布全国社区的站点将继续为消费者免费保管服务，不会诱导、强制消费者付费。

　　当然，收费与否并不能作为衡量快递柜与配送点优劣的唯一维度。

　　快递柜容量有限，尤其是遇到购物节时，包裹成倍增加，快递柜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配送点由于场地够大、货架够多，且可以在门口尽情拓展，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消化大量快件。

　　从辐射范围来看，快递柜多存在于管理规范的新兴小区内，对部分老旧小区，快递柜难以覆盖，且运维成本远高于使用频次。而配送点因辐射范围广、成本较低，在此类老旧小区旁就有着极大的优势。

　　此外，智能快递柜要求使用人群熟练操作电子屏幕，把许多中老年用户拒之门外。而配送点随时有人值守，取件更为便捷。

　　而眼下，智能快递柜引发的种种争议也让其处于尴尬的“灰色地带”。2019年10月1日起，《智能快件箱寄递服务管理办法》就有规定，智能快件箱使用企业使用智能快件箱投递快件，应当征得收件人同意；收件人不同意使用智能快件箱投递快件的，智能快件箱使用企业应当按照快递服务合同约定的名址提供投递服务。很显然，绝大多数快递员在配送过程中对此规定“视而不见”。

　　新零售时代，物流业态正不断被重塑。过去单打独斗的盈利模式已不再适应日新月异的快递业发展，加速整合末端市场的配送资源，横向联合共同派送或将成为大势所趋。

　　交汇点记者 沈佳暄 颜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