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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资本退潮背后:演员片酬下降,爆款剧决定生死
2019/12/11 07:15  红星新闻  

  腾讯视频播出的《演员请就位》让不少观众惊讶,阿娇、明道、于小彤、包文婧等一大批早已成名的演员来到现场挑战,明道还在现场感慨,这是今年自己的第一次表演。

  “这两年圈子的确发展得太快了,很多不成熟的都被拔苗助长了,但在这个过程中,泡沫也会过滤掉,能留下真正有演技有追求的人。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灭绝真正的热爱,如果你以前片酬1000万,现在500万你就不干了吗?这也不见得。我们应该敞开怀抱去观察未来会怎样发展,大家会更好的反思,究竟自己做的事情是不是值得你付出风险和成本,也许我们会因此变得更好,制作会更集中,出来的作品也许会更棒,拭目以待。”

  这是著名制片人黄澜在某论坛上,对影视寒冬的发言。

  在红星新闻记者多日的调查采访中,横店和象山影视城开拍的项目确实有所下降,但并非传言中那么冷。

  

  多位行业人士认为,中国影视正在积极发展,所谓的寒冬正是优胜劣汰的调整期。观众、市场对于优质内容的需求有增无减。过去资本涌入导致的片酬疯涨、追逐IP等行业混乱,早该一去不复返,而当行业冷静下来,在去产能提质量后,中国影视业才能更好的发展。

  影视资本潮退了,才知道谁在裸泳。当资本离场泡沫散去,冷静下来的影视业才能回到正轨发展。

  

  现象一:

  演员没戏上综艺?新人机会更多

  不久前,腾讯视频播出的《演员请就位》让不少观众惊讶,阿娇、明道、于小彤、包文婧等一大批早已成名的演员来到现场挑战,明道还在现场感慨,这是今年自己的第一次表演。

  台上的导师也来头不小:赵薇、郭敬明、陈凯歌、李少红。

  “这不就是影视寒冬的真实写照吗?如果有那么多戏拍,这些大导演、知名演员怎么会有时间录制这档节目?”一位资深娱乐记者在朋友圈感慨。

  事实上,和《演员请就位》同期播出的演技类综艺,还有浙江卫视的《我就是演员之巅峰对决》,吸引了张国立、马思纯、李冰冰、佟大为、郭涛、秦昊等涵盖老中青三代的知名演员。

  知名制作人于正也在横店开了一档节目《演技派》,在接受采访时,于正坦言,希望通过这档节目,让大家看到演艺圈的残酷,“演员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光鲜。”他也坦言,目前行业开机率下滑,很多“腰部”演员一两年都没有戏拍。

  演员是否没戏拍?企鹅影视副总裁方芳在一次采访时就透露,视频网站每年生产的剧集项目非常多,对任何类型的演员都有需求。从平台的角度来看,需要大量不同类型的剧,既要青春偶像的,也需要现实主义题材的。剧的类型不同,对角色需求也不一样。我们会在大量的影视公司的新人里挑选,最后能不能出来,要看自己是否能抓住机会。

  红星新闻记者梳理发现,不管是在横店还是在象山开机的一些剧,男女演员都以新人为主。值得注意的是,最近一两年的爆款影视剧也捧红了不少新人,相反一些顶级流量演员出演的作品却并没有“出圈”,这样的变化也让资本、平台和投资方更重视剧本、制作。

  “现在更希望以剧带人,而不像过去以人带剧。今年特别明显,比如《陈情令》涌现了王一博肖战,《亲爱的热爱的》又让李现走红,包括正在播出的《庆余年》,又让郭麒麟红了。”制片人张正说。

  

  现象二:

  用PPT拿投资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据《证劵日报》消息,2019年以来,全国有1884家影视公司关停。红星新闻记者通过天眼查查询,从2018年12月至2019年11月,全国工商注册名含“影视”关键字的注销企业达到2244家。关停企业中覆盖合资、独资、国有、私营、全民所有制、集体所有制、股份制、有限责任、个体工商等所有企业类型。而从类型上,个人独资企业注销率最高,达到40%以上。

  灵河文化创始人白一骢认为,过去几年太多热钱和资本进入影视,让行业突然变得有钱,这也催生了大量不专业的从业者和制作公司。前几年一些PPT公司对行业完全是伤害,没有任何经验的人随便买个小说版权,在网上炒作一番就炒成高价IP,然后制作成漂亮的PPT卖给平台,最后对方再找制作公司来拍摄,“这样的公司该倒闭就倒闭吧,没什么可惜的。”

  腾讯视频总编辑、企鹅影视高级副总裁王娟也曾在一次论坛上透露,对于平台而言,在选择项目时,不管是已经拍摄好的还是没有拍好的自制项目,故事和剧本是最重要的,是第一位的。平台希望合作的,是好的创作,而不是购买一个“有名字的PPT”,或任何故事框架都缺失的作品。

  

  现象三:

  演员片酬下降,行业暴利时代结束

  几天来,红星新闻记者接触到的多位制片人、导演、演员方,多数人都表示,在税收风波后,行业在进一步收缩,现在正是调整期,但是“没那么冷”,时下的一些报道有些“匪夷所思”。

  一位制片人认为,对于真正做内容的人来说,现在的行业调整期来得正是时候,过去资本热钱蜂拥而来,导致行业混乱,各种乱七八糟的IP被炒到天价,演员片酬疯涨,行业人士确实在那几年收入颇丰,但事实上资本始终是趋利的,一旦得不到预期的收益甚至赔本,那资本自然要退潮。

  这位制片人所说的那几年,就是2015-2017年。白一骢回忆,从2015年开始,过去卖一百多万一集的剧,收购价格变成200多万,一集的利润可能就是以前的很多倍,整个行业便开始浮躁起来,演员价格以肉眼可见速度暴涨,导演、编剧甚至剧务的酬劳都提高了。价格增长了,人还是那些人,可能仅仅是特效、效果、灯光器材等设备超过以前,可是在电视剧本身内容和表达上,还不如上世纪80年代的《西游记》。

  8月20日,在爱奇艺2019第二季度业绩电话会议上,爱奇艺创始人龚宇表示,目前网络作品人才越来越多,市场趋于稳定,以前片酬8000万到1.2亿片酬的演员,现在下降到四五千万。演员片酬下降,红星新闻记者也从多个渠道得到了证实,一位导演就直言不讳地表示,他此前热播的一部作品如果放到现在制作,可以用到更好的演员和制作。

  不仅演员的片酬下降,整个行业的利润也在进一步缩紧。龚宇就表示,采购的版权成本从最高超过1500万一集电视剧,现在回落到800万以下。一位制片人笑言,过去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拍的剧卖到平台都是很高的价,但现在平台给的价几乎是拦腰砍断,平台给的收购价可能刚好在成本线以上,暴利时代确实已经结束了,“他们吃了这么多年的亏,也长记性了嘛。”

  

  现象四:

  上市影视公司营收下降,爆款剧决定生死

  就在不久前,包括光线、万达电影、慈文传媒、北京文化等上市的影视公司,发布了2019年第三季度的报告。红星新闻记者梳理发现,17家上市影视公司,11家营收下降,根据央视财经的数据显示,前三季度A股传媒板块实现营业收入4464亿元,净利润为344亿,同比下降了21%。

  而华谊兄弟、鼎龙文化、长城影视、唐德影视、幸福蓝海等五家公司显示亏损。

  华谊兄弟仍属亏损较为严重的一类公司。

  根据三季度财报显示,公司实现营业总收入比上年同期下降49.22%;营业利润为-68,998.36万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14.63%;利润总额为-70,022.50万元,比上年同期下降215.9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净利润为-65,221.58万元,比上年同期下降 298.56%。形成鲜明对比的是,2018年前三季度,华谊兄弟实现盈利3.28亿元。

  在业绩预告中,华谊兄弟坦言,报告期内,电影票房收入出现较大幅度下降,电视剧收入也不够乐观。不过其强调,随着管虎导演的《八佰》择期上映,冯小刚导演的《只有芸知道》、周星驰的《美人鱼2》等杀青进入后期制作阶段, “华谊出品”有望于四季度发力,在电影市场掀起一轮整体攻势。

  

  同样面临亏损的还有唐德影视。

  10月28日,唐德影视发布了2019年三季报,报告期内,唐德影视实现营业收入-3.61亿元,同比减少158.7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4289.86万元,同比减少142.81%。

  事实上,唐德影视业绩不景气,和大投资的《巴清传》未能播出有较大关系。唐德影视在报告中回应称,对于营业收入的巨幅下滑,一是由于本报告期公司就电视剧《巴清传》版权转让事宜与浙江天猫技术有限公司签署补充协议,因电视剧《巴清传》销售情况发生变化,对前期确认的收入和成本予以冲回。二是由于受行业景气度下滑的影响,本期电视剧项目销售进度低于预期,而2018年同期实现的电视剧《战时我们正年少》和《东宫》版权授权收入较大。

  有人哭也有人笑。在2019年前三季度,凭借爆款电影《哪吒》,光线传媒实现营业收入24.61亿元,同比增长91.47%;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1.09亿元,同比下滑51.46%;而单看第三季度,光线传媒实现营业收入12.9亿元,同比增长128.65%,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0.04亿元,同比增长463.33%。

  另一家靠爆款电影在第三季度崛起的公司则是北京文化。随着《流浪地球》等项目在第三季度收益确认后,北京文化报告期内业绩较上年同期大幅增长,仅第三季度就营收6.42亿元,同比增长1194.76%,净利润为1.72亿元,同比增长8425.38%。其中,《流浪地球》为北京文化贡献营业收入约为6-6.5亿,贡献的净利润约2.4-2.8亿,这使得北京文化前三季度扭亏为盈,净利润同比大涨84倍。

  “对于上市公司来说,一部好的影视剧对于业绩的提升是多少重要。内容,才应该是大家所关注的。”一位分析人士说。

  

  现象五:

  过去产能过剩,开机率下降是好事

  公开数据显示,2019年前三季度,全国拍摄制作电视剧备案共646部,比去年同期的886部减少27%;拍摄制作电视剧备案共24617集,比去年同期的35209集减少30%。票房方面同样也出现了下滑,今年前三季度国内电影票房同比下降了2.21%。由于去年电影投资下滑,优质国产新片上映较少,前三季度国产电影票房同比下降了11.54%。

  “开机率降低,并不是坏事。”多位行业人士表示,过去几年,国内影视剧市场发展迅速,我国一年备制作的电视剧在15000集左右,但实际最终能播出的不到9000集,这就导致了大量积压剧,也导致资方赔本,“过去几年影视圈都在说供大于求,现在的冷静期,恰恰是优胜劣汰的时候。”清华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教授尹鸿表示,比如说中国电影去年生产所有的电影加在一起超过1000部、故事片超过900部,实际上这些电影有一半以上是进不了电影院的。所以如果泡沫挤去的时候,挤掉了这样一部分电影,其实对中国电影业,提高资源的使用效益,对我们大片做得更大,好片做得更好,它可能会有一些好处。

  “现在开机的剧确实减少了,因为平台、制作方更看重口碑,希望一部剧在制作上更精良,资方在选择项目上也更谨慎。”一位导演告诉红星新闻记者,如果项目足够好,在不需要大明星支撑的情况下,照样能够融到一笔数目可观的资金,很多制片方在给资方做预算时,已经从明星转移到了制作本身上,从剧本、演职团队、宣发等多方面衡量。

  一位制片人说,随着《延禧攻略》《陈情令》这种没有流量明星、小而精的剧火爆,更让资本方看到了未来的发展方向。一位平台方的人士则表示,小而精的作品要做,头部剧肯定也要做,不过提前控制整体成本,钱要花在刀刃上,“比如《长安十二时辰》,剧中的服化道、质感基本是目前做头部剧的标准,钱就要花在这些地方。”

  

  重视剧本重视内容

  才是王道

  业内人士认为,资本退场不代表行业退步,如今随着平台采买规则和播出方式的更迭,影视剧市场化程度越来越高,人们为优质内容付费的意愿增强,市场对于优质内容的需求有增无减。

  中央戏剧学院表演系教师刘天池在接受央视财经采访时特别提到,这个冷却期特别重要,在前两年,资本不断涌入,导致影视圈出现了很多奇怪的现象,高额的片酬、短时期仓促上马一部作品……而在这个冷却期,行业人士终于开始重视剧本重视内容。

  另一个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有2244家影视公司注销,但根据企查查数据,2019年至今,依然有2597家新的影视公司成立。有人被淘汰出局,但也有人还在跑步入场。虽然行业收缩,但并非没有生机。截至12月6日,2019年全国电影票房已达600亿元,较2018年提前了24天,影视市场依然充满潜力。

  红星新闻记者也注意到,从11月开始,开机的电视剧已经有所增加。而记者几天以来在横店和象山影视城观察也发现,开机的剧组并不算少,所谓的寒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仅11月23日和25日,在成都就有网剧《老友餐厅》和黄晓明谭卓主演的现代题材电视剧《危机先生》开机。11月11日,《大江大河2》在宁波开机,《青青子吟》《玉昭令》《在不安的世界安静的活》《半是蜜糖半是伤》《倾世锦鳞谷雨来》等多部剧开机,既有现当代题材的,也有古装剧。

  “所谓的寒冬只是暂时的,我们相信国内影视剧发展会越来越好,在资本退潮后,也会慢慢走上正轨。”一位制片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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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张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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